周轶君 记者•1970年代出生的正宗处女座,1998年毕业于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阿拉伯语系,随后进入新华社工作。2002年6月,出任新华社驻巴以地区记者,成为唯一常驻加沙的国际记者。2005年出书《离上帝最近—一女记者的中东故事》,记录她在中东的所见所闻。2006年进入香港凤凰卫视任职至今。曾多次采访过阿拉法特,阿巴斯,亚辛等中东关键人物。第二届CCTV“中国记者风云榜”得主。她的《在埃及数骆驼》一文被编进了九年义务教育六年级第二学期课本。
社会学者费孝通正在研究江苏新旧交替的中国农村,并写出了乡村社会学名著《乡土中国》。书中他引用了西方学者的概念,来形容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中国传统乡村家庭所受到的精神冲击:“乡土社会是个安稳的社会,家是绵续性的事业社群。就如奥斯瓦尔德·斯宾格勒在《西方陆沉论》里提出的文化模式——亚普罗式。亚普罗式的文化认定宇宙的安排有一个完善的秩序,这种秩序超于人力的创造,人不过是去接受它,安于其位,维持它。现代的文化却是浮士德式的。他们把冲突看成存在的基础,生命是阻碍的克服。没有了阻碍,生命也就失去了意义。他们把前途看成无尽的创造过程,不断地变。”
妈妈成功脱离了出生时命运给予她的窠臼,但这或许就是当年外婆对妈妈愤怒的原因。改变命运的第一步是先离开命定的轨道,而新路径的终点在哪里?是什么?没人知道。改变命运可以说是一场战役,也可以说是一个赌局,是对贫穷但稳定的家庭的分裂。
在荒郊野外一个摇着纺车的老婆婆的帮助下,我和哥哥像两个失而复得的小英雄,被火把簇拥着回到村子,沉浸在全村人蜂拥而至的安慰和款待中。半夜醒来,四下无声,透过接近房顶的细长窗户,看到窗外幽蓝浓重的夜色,想起那片转来转去都无法离开的坟地,才突然感到一阵后怕。
他尽出去跟别人吹牛,说自己会编扇子,会养猪,会当电工,一年要找好多好多钱。乡下谁要买楠竹,谁要买木材,他都带来交代给我。最可笑的是,他去跟别人吹我在城里当了县长,有人家的孩子想找工作,他把名字记下来,甩张名单在我面前,理直气壮地说:“请你——帮个忙。”
这是一个普通的贫穷农村家庭。美国人类学家奥斯卡·刘易斯在名作《桑切斯的孩子们》中总结了贫穷文化的大致特征:家庭专断倾向强烈,经常用暴力教育孩子,极度强调家庭团结——只是这样的理想很难实现,基于艰难生活环境的顺天应命的思想,对各种精神异常状况高度容忍。相信男权,以及与之对应的女性殉道观念。但家庭以母亲为中心,对母系亲戚更为熟知。
傍晚是全村的休闲时光,玩“抓人”。这种城里只有小孩才玩的游戏,村里男女老少都参加。月光迷蒙,透过晚云洒在院坝里,笑声、奔跑声、喊叫声和坐在角落里缝缝补补的婆姨们忽大忽小的闲话声,填满了乡村的夏夜,既热闹又予人平静。
以色列作家阿摩司·奥兹在自传《爱与黑暗的故事》里写道:财富是种罪恶,贫穷是种惩罚,但惩罚的不是罪人,而是没有钱逃避惩罚的人。一个人犯罪,另一个人遭受惩罚,世界就是这样组成的。
王奕 导出的笔记
* 王奕 通过读库导出的笔记